每爬一段距離,金邪都會用獸牙刀敲一敲前方的石頭,確定穩固之后再繼續前進。
午后的陽光正盛,之前又太過耗費體力,坐靠在樹下的青年曲起一條長腿,脊背完全貼在樹干上,竟然就這樣睡了過去。
宋臨風鎖骨下方的金色印記閃過一絲華光,被衣服完全掩蓋,無人得以窺見。
出人意料的,宋臨風這一覺睡的相當安穩。
這是自從怪談降臨以來他睡的第一個午覺。
等意識漸漸回籠,清脆鳥鳴最先入耳,熾烈的陽光在樹冠的包裹下變得暖洋洋的。
這樣愜意的從睡夢中醒來的感覺恍如隔世,宋臨風低低地嘆了一口氣。
斜地里突然傳來金邪的聲音。
“你怎么了?”
宋臨風轉頭,這才發現金邪已經將打卡機拿了下來。
即使爬了一趟山,少年身上的皮膚仍如白瓷一般,腹肌隨他的呼吸若隱若現。
不太明顯的人魚線只能看到一小部分,剩下的都被裹進了做工粗糙的獸皮里。
“只是有些感嘆,很久沒有像這樣睡過一個好覺了。”
宋臨風朝著金邪笑了笑,隨后掏出集章冊,開始蓋章。
只剩最后一個章了。
獸牙刀被放在了金邪的身側,等宋臨風蓋完章,少年大大方方地將刀遞了過來。
和之前的表現大相徑庭。
宋臨風收好集章冊,像是什么都沒發生過一般接過獸牙刀。
白色的刀把完好如初,沒有一絲裂痕。
這把刀和之前不一樣了。
但......看著眼前的少年緊張地盯著自己的樣子,此時此刻顯然不是一個查看道具的好時機。
宋臨風面上沒有任何額外的表情,微笑著朝金邪伸出手,示意他們可以走了。
金邪悄悄松了一口氣,自然地將手放到了宋臨風手上。
兩人似乎都下意識地忘記了,兩個男的走在路上,基本不會牽手。
除非......
【“金風玉露!金風玉露!太好嗑了5555555”
“誰懂啊家人們,剛剛金邪拿著打卡機回來發現宋崽睡著的時候的表現,就像下班回家的老公看到在沙發上睡覺的妻子一樣!真的很難不磕啊!”
“別說了,從金邪一開始出現我就在錄屏,到現在手都舉酸了!”
“跪求錄屏文件!”
“跪求+1!”】
兩人一路往前,視野越發開闊。
地勢變得相對平穩,植被覆蓋率也降低了不少。
漸漸地,宋臨風看到了一些人類活動的痕跡。
樹干上各式各樣的記號、幾乎淺的快要看不見的人類腳印以及,明顯是人為塑造的一條小路。
隨著人類活動痕跡的增多,金邪的速度卻開始變慢。
他有些遲疑。
宋臨風看出來了,停下了腳步。
“你不想去那個地方,對嗎?”
回想著之前被人驅趕、辱罵的經歷,金邪沉默了。
宋臨風再次趁機摸了摸他的頭,微微彎了身體,和金邪的眼睛持平。
“你告訴我地點,我自己去就行了,你呆在這里等我。”
金邪心中糾結,他不想和眼前的這個人分開。
雖然他們今天才認識。
對!他可是在水里救了我一命,我保護他也是應該的!
部落里的人都十分排外,宋臨風的打扮一看就是外來人,要想進入部落拿到那個東西太難了。
他需要我的幫助。
金邪在心里這樣對自己說。
“我陪你去!部落里的人...不怎么友好,你會遇到危險的。”
“唔,那好吧。”
宋臨風站直了身體,環視了一下周圍。
“現在我們該往哪里走呢?”
金邪辨認了一下方向,隨后竟然主動伸手,拉住了宋臨風垂在身側的一只手。
少年用盡量正常的語氣說道。
“這邊。”
在他看不見的地方,宋臨風微微挑了下眉。
說實話,一進來他就在懷疑,這個金邪會不會是第二個安東尼奧。
可惜他借著摸頭發的機會,找尋了好幾次,都沒看到那顯眼的金發。
金邪的金發十分特殊,就連在安東尼奧那樣本身就是金色頭發的腦袋上,都特別顯眼。
只要是看到的人,一眼就能注意到。
眼前這個少年金邪,滿頭白色長發,如果中間夾雜了金發,也應當十分好找才對。
金邪感受著身后的人專注盯著自己的目光,心跳越發的快。
又開始懊悔自己是不是過于主動了。
殊不知,宋臨風只是單純的在研究他的頭發,以及查看獸牙刀的變化。
獸牙:藍色品質道具,可使用二個副本時長,剩余使用次數:一個副本時長。
使用方法:擁有兩種形態,即武器形態和掛件形態。
武器形態:可變大至一米長,可當做武器使用。
掛件形態:可縮小至五厘米大小,無法當做武器使用。
......石錘了,這小子絕對跟棺材里那位有關系!
而且絕對不止是一根頭發的關系!
宋臨風不動聲色地打量自己手中的獸牙刀,終于在刀把處找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地方。
白色的線條隱匿在同色的刀把上,如果不是事先帶著疑惑,又看得十分仔細,真的很難發現。
又是頭發。
和木楔一模一樣。
只是木楔不但加多了使用次數,同時還將次數重置了,而獸牙刀僅僅是加多了次數,多了個方便攜帶的形態。
簡而言之,白發的效用是金發的低配版。
宋臨風的視線再次停留在了前面那如瀑般的白發上。
嗯,有些手癢。
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。
眼前這個金邪和樓下那個盜版章魚明顯不是一個檔次的,還是先哄著吧。
萬一一個不小心他暴走了,宋臨風可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再一次被白發纏起來。
社死這種事情,一輩子來一次就夠了。
真的。
兩人一前一后又走了一會兒,終于看到了遠處灰色的炊煙。
金邪的手下意識緊了緊,隨后又很快恢復。
宋臨風沒有出聲,安靜地跟在金邪身后。
不用想也知道,金邪在部落里過的是什么日子。
雖然神話里將他美化了,只說他天生神力,并未提及他出名之前的事情。
但在那樣蒙昧的時期,陡然出現一個力氣奇大,頭發雪白,和常人完全不一樣的人,大概率是會被驅逐出部落的。
金邪和部落的關系應當是如同水火。
距離部落越近,兩人的腳步越輕,漸漸地,宋臨風能聽到前方傳來的隱約人聲。
現在還是白天,男人們大多都在外尋找獵物。
部落里多是女人和小孩。
“聽說那個怪物已經離開咱們部落了,之前他在的時候,我每天都擔驚受怕的!”
“可不是!誰讓老首領一直護著他,明明就是個怪物,非要把他留在部落里。”
“要我說啊,老首領真是厲害了一輩子,到老了就糊涂了!”
聽著那兩個女人的談話,宋臨風能明顯感覺到身旁金邪的情緒起伏。
顯然,她們口中的怪物指的就是金邪。
看樣子,那個老首領應該是已經不在了,否則金邪也不會在外流浪。
宋臨風松開手,再次抬手摸了摸金邪的頭以示安慰。
可惜的是,和棺材里那位一樣,這個金邪的發質也出奇的好。
不但柔順有光澤,還特么沒有斷發掉發!
這讓幾次想要撿漏的宋臨風扼腕。
擁有一座金山卻又無法變現的無力感再次涌上心頭。
金邪感受著那只溫暖的手撫過自己的頭發,突然生出了一種難言的依戀。
他不覺得我是個怪物。
種種復雜的情緒讓金邪心中五味雜陳。
待那兩個閑聊的女人遠去,金邪和宋臨風才悄悄探出頭來。
女人們似乎都收拾家去了,偌大的部落只有三五個小孩在外面,光著屁股遛著鳥,快樂的你追我趕。
在金邪的帶領下,兩人繞著部落的外緣走,一直走到了深處。
一座最大,最豪華的房子后面。
金邪冷靜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,隨后輕車熟路地帶著宋臨風從窗戶翻了進去。
房子的正中間,赫然擺放著一個打卡機。
兩人還沒來得及有所動作,隔壁房間突然傳來了嬰兒的啼哭聲。
宋臨風心下一驚,誰知金邪卻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,隨后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旁邊。
金邪站在門口,打了個手勢,讓宋臨風去蓋章,緊接著,自己走進了那道門。
起初宋臨風還有些擔心,直到房里嬰兒的啼哭很快消失,一道帶著壓抑哭腔的“弟弟”響起。
隨后是兩人低低的敘舊聲。
宋臨風挑了挑眉,飛快蓋好章。
這簡直是絕佳的機會,雖然沒能薅到頭發,好歹章是拿完了。
金邪又被人拖住,此時不走更待何時?
青年躡手躡腳地走到窗邊,小心翼翼地翻身出去,輕巧落地。
一回頭,就看見了站在房間門口靜靜地盯著自己的金邪。
宋臨風緩慢地眨了眨眼,臉上沒有絲毫被人發現的尷尬。
他淡定地抬手指了指身后的小山坡,那意思像是他打算在外面等金邪。
隨后宋臨風轉身,三兩下便爬到了小山坡頂端。
等他再次回頭時,金邪已經從窗戶翻了出來。
得,計劃胎死腹中。
宋臨風表情淡定的半蹲在山坡上等金邪,實際上已經在計劃怎么才能安全離開。
雖然一路上金邪表現的都十分無害,但宋臨風怎么可能真的把人當成大傻子。
他可是這張地圖里的boss!
按照樓下沙漠的情況來看,最后一個打卡機所在地應當離出口不會太遠。
兩人背靠在山坡的另一面。
宋臨風淡定的從兜里掏出地圖,視線在黃綠熒光線上游走。
金邪憋了一會兒。
“找齊了東西,你就要走了嗎?”
“嗯?”
宋臨風在心中模擬著線路以及耗費的時長。
最簡單快速的辦法當然是和在沙漠里一樣,用木楔定住金邪,自己再飛奔到出口。
如果木楔足夠給力,能完整的發揮作用,將金邪定個五分鐘的話,這個計劃就是完美的。
但顯然,眼前的金邪比樓下的章魚厲害了不少。
要是木楔像在棺材里那樣,只能將他定住一分鐘的話,宋臨風就沒有足夠的時間逃跑了。
【“啊,現在的宋神仿佛一個拔*無情的渣男!竟然有點心疼金邪小寶貝了。”
“小寶貝?我可是仔細觀察過了,以我多年的經驗來看,金邪可不小,而且是相當大!”
“???你們的關注點為什么總是這么奇怪?”
“哪里奇怪了!一個是我老公,一個是我老婆,這可都是和我幸福有關的大事!”】
看來只能……
宋臨風神態自若的收起地圖。
金邪情緒低落,甚至有些不敢看旁邊的人。
安靜的等待著道別。
他不停的對自己說,這就是你的宿命。
孤獨,無盡的孤獨。
黑暗,無邊的黑暗。
就算有人能帶著光來,也只能短暫的停留。
他或許生來就該屬于無盡的黑暗。
可是他想留住這束光。
金邪覺得身體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叫囂,但很快又被一股更強大的力量緊緊桎梏。
就在他和那股不知名的力量博弈之際,旁邊響起了一道清朗的聲音。
“走吧,我帶你去一個地方。”
金邪只覺得身體里那股躁動瞬間就消失了。
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。
好像都只是他的幻想。
金邪有些慌亂的站起身來。
“好。”
宋臨風自然的伸手過來。
金邪定定的看了一會兒,將手放在了宋臨風手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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